发表在《电影评介》2009年第23期

摘要：《红颜》以独特的电影叙事方式深层次地展示了女性的镜像化生存状态和中国80时代以来的文化图像，体现了导演李玉对当代女性命运的深刻思考。本文以女性孤独的生存状态为切入点，通过对电影中涉及的水、苹果和鱼三个细节的重点分析，展示一幅孤独的红颜众生相。

关键词：孤独 女性 红颜 人生

Lost Beauty Lonely Life
——The Feminine Dilemma in the Beautiful Woman

Abstract: " dam street " in a unique way of film narrative depth demonstration of the survival status of women in the mirror and the Chinese culture since the days of 80 images, reflects the contemporary female director Li Yu, the fate of deep thinking. In this paper, the state of women living alone as a starting point on the film involved in the water, apples and fish the key details of the three, showing a solitary beings with roots.
Key words: Lonely Female beautiful women Life

很早就听说《红颜》了，起先因为庸俗的电影名字冲淡了观看的欲望，可是最近一次不经意的点击还是看了这部久违的影片。电影讲述的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四川山区的一个小县城里，一个叫小云的姑娘16岁便因偷食禁果产下一子。阴错阳差，在男孩10岁那年二人才得以相遇，此时双方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世，但天生的血缘关系使得两人走得莫名的“亲近”，直到真相大白，小云才终于面对是否要离开这个城市的痛苦抉择……

一、孤独的红颜众生相

《红颜》是一个陷入孤独的精神困境中的中国女人的故事。男性权力意志往往通过一种似是而非的男性语言实现对女性本质的歪曲与异化，从而培养被动服从的女性精神来重建一种男性理想的两性新秩序[1]。在这个影片中这种培养是很隐蔽的，《红颜》没有脱离上世纪90年代的电影惯于表达旧时代女性的悲惨命运的范本——女性在影片中往往最终完全作为封建社会或男权社会的牺牲品。《红颜》是一部女性电影，导演在影片中把所有的男人都设置为一种陪衬品，给男人们很少的笔墨，但是就这些寥寥数笔的勾画，男人们不负责任、狭隘、好色和下流的形象已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除了小男孩小勇。小勇只是还没来得及进入成人的男性世界，否则他一样会被那个卑琐的世界同化。《红颜》导演所要讲述的正是整整一代中国的女性在男权社会中所要面对的境遇，以及她们在现代物质文明冲击下的无助和出路的思考。境遇千般，容貌百态，内心却都一样的孤独柔弱。正应了张爱玲的一句话，女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片中的三个女人，一个未婚的少女妈妈、一个寡妇和一个离婚女人，我想这基本上是这个社会中最不幸三种女人，都有着精神上的孤独寂寞感。

小云，一个年少时初尝禁果的少女妈妈，她为了十六岁那年那个遥远的错误，换来了一把一辈子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的命运枷锁，影片中男人主体地位的缺失是造成女人孤独寂寞的根本原因。自始至终，影片中都没有出现一个健全的男人，致使她怀孕的那个男人在他姐姐的的庇护下远走他乡，这是男人对责任的逃避。最后男人的死亡是导演成功的安排，表达了导演对男人的绝望。那个刘姓男人虽然经常跟小云在一起，但他却不能为小云提供必要的身体庇护和精神慰藉。纵观小云前半生，她的每一步，每一个选择，无论好坏，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做，一个人在承担，她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所以我讲女人的孤独无助才是《红颜》的真正主题。

岂止小云如此，小云的母亲（寡妇），只身一人把女儿拉扯长大，其中滋味只有过来人才能体味，影片中丈夫只是一张作为形象符号的照片高高的挂于墙面，在她的世界里男性依然缺失。在和小云为了孩子的抚养而争吵的时候，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孤独？”以及后来小云离家之时她倚在墙上的痛苦，两景相映，观众自能有所感悟。晓云的父亲一直不在，她孤独；晓云出了事她一个人扛，她孤独；晓云与她关系疏远，她孤独；一直没有第三代，对于一个老人而言，也是孤独的。最后女儿要出走，外甥不能认，这就意味着此后她将更加无依无靠，影片最后，镜头给了这位母亲一个长时间的特写，她压抑地哭着，眼角与额头，青筋暴突，这是对其孤独命运的最后嚎叫。

孩子的姨妈（离婚女人），名义上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曾经是个军人，可是为了养育这个孩子，丈夫怀疑了她的贞洁，两人最终离了婚。所以这个男人同样缺失，他的存在只是墙上的一张照片，和小云的父亲一样了无生气，只是通过小勇的口中我们得知他打过枪，开过坦克，仅此而已。所以她也是孤独的，小勇的到来大约化解了她的大部分孤独，可是，也只是部分。当孩子的亲生父亲即她的弟弟摔死后，这个孩子就更是生命的全部了，所以她会对小云说，我是不会把孩子还给你的。青春不再，红颜凋谢，她选择了与孩子相依为命，而这种选择，和十年前，小云的母亲与小云的相依为命有着惊人的相似，或许，这就是红颜们无法逃避的世俗结果。

二、细节中感受孤独

孤独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但电影毕竟是一门表演艺术，可以通过具体的细节的交代向观众娓娓道来，从而使电影要展现的女性孤独主题立体而明朗。
水，流逝的孤独生命。

一泓清泠泠的碧水，女孩仰面向天，静静地躺下，涓涓河水从面庞划过。影片的这一幕出现在第一幕，它似乎在讲述一段经历，一段心路历程，影片的这一幕不仅仅是一个引子，它也有另外的涵义：女孩沉浸在水里，就像回归到母体乐园，给人一种胚胎在母腹中被水包围的感觉，那是孤独生命的开始。第二次感觉到的水是在十年后，她也从十年前的小云变为十年后的云姐。疾驶的卡车里，瓢泼的大雨中，云姐又一次感受到被水浸湿的味道，只不过这次换成了雨水。大抵，只有在人陷入某种困境时才会去寻找雨水冲刷面庞的感觉，内心又一次被莫名的忧伤与孤独袭扰。和河水的平缓相比，雨水的力度要强烈些，似乎在唤起女性内心世界的觉醒。但那都无济于事，因为这个女人的名字前被按上“破鞋”之类的前缀后生命都会归于沉沦，堕落以致孤独。因此，我们看到影片的水被导演一次次的渲染，力度也越来越强烈，从平和宁静到汹涌澎湃，预示着人物感情世界的变化，也是人物内心孤独感觉的强化。但在结尾母子分离的那一幕，水似乎又回归了舒缓平静，我们看到河水汩汩流动，在动与静之中，小云慢慢找到心路的归途，她没有再去挣扎，也没有漠然接受现实，像开始一样，她开始去追寻流失的孤独岁月。

苹果，孤独时的另一种咀嚼。

影片中有一个吃苹果的镜头持续了一二十秒，晓云坐在屋里的床上，正奋力啃着一个苹果。眼里噙着泪水，眼神仍然空洞，只是多了专注，好像在盯着什么似的，并且不时把目光向上一抬。本来平常无奇，但是由于和前面一场戏的对比，成为我最难忘的一个镜头。我总觉得，这个镜头是神来之笔，凝聚着很多东西。此时此刻，屋子里如此安静，能听见的只有晓云清脆的啃苹果的声音，那神情混合那声音，显得倔强。再怎么样，也要生活下去，麻木也好，不要脸也好，生活都是这么平静地过。好像此时只有苹果不会为难她，苹果永远都不会背弃，陪着她度过这段孤寂的生命。

鱼，离开了水的孤独。

在小云母亲去小勇家揭开真相之前，有一幕是一辆装鱼的车翻倒后鱼散落在地上的场景。那些挣扎的鱼明确地告诉我们，女人与社会正如同鱼之于水，“水”的缺失暗示社会的抛弃，面对生活一次次的背叛，女性对这个密不透风的社会充满了脱离感和孤独感，但同时，水又是鱼的生命之源，失去了水便宣告了它必死的命运。当小云把纯真的爱交付给那个完全被现实吓的落荒而逃的男人时，就已经注定她的命运有着“任人宰割的味道”[2]。

水、苹果和鱼这三个原本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物体，被导演嵌入了孤独的含义之后，比空口白话的效果高明了不少，从细节中品味孤独更让人刻骨铭心。

三、结语

《红颜》以影像的方式提出女性问题，其意义不在于为观众提供现成的答案，而在于通过影像，将男权文化语境中女性的生存状态和性别困境揭示出来。欣慰的是，这部电影的结尾并不绝望，甚至可以说是一部充满希望的电影，虽然带着诗意的残酷和冷静，火车载着小云离开了，去寻找新的生活，孤独中似乎又呈现出一丝光亮。


参考文献
[1] 于春园．负重难进的女性——电影《红颜》的女性主义解读．青年记者, 2007, (18): 60~61
[2] 影片《红颜》导演阐述，新浪娱乐，http://entsina.com.cn/m/2005-08-05/1117801707.html